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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运时,乡愁是一枚小小的火车票,我在这头,母亲在那头。

今天回家过年。早上850的高铁,我810分就到了上海虹桥车站,这对于每月至少坐两次高铁的我,有点早了。我平常赶车,如果到站提前超过20分钟,都会觉得浪费时间了。今天之所以这么早,是因为现在是春运时刻,预期车站可能会很多人。

但和预期不符的是,虽然比平常人多了很多,但跟往年比,似乎没有春运的盛况。想到前段时间,看到李迅雷先生的一篇文章,说现在全国流动人口增速大幅下降,2015年流动人口甚至负增长,因此春运高峰可能到顶,以后会减少。

为了确认这个事情,上车后,我决定自己去找找历年的春运数据。找到了今年交通运输部的春运预测数据,为29.1亿人次,比去年增长3.6%,但没有找到之前几年的官方数据。一些新闻媒体报道中的数据则相互打架,看来用春运来分析现在经济形势不靠谱了。

但我找到了2015年全年铁路客运量数据,2015年铁路客运量增长10%,保持了和往年相当的增速,并没有和三大“克强指数”之一的铁路货运量-11.9%的历史最大跌幅,表现出相同趋势。

这也是可以理解的,即便形势不好,大家还是会回家过年的,所以客运量对经济形势的敏感程度与货运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。当然,如果能观察到春节后返城的数据,也行还是可以粗略判断一下未来一年的经济形势。

就这么严重的职业病,罪过。好了,不讲经济大势,国家大政了,记录几个自己关于春运的记忆。老了以后跟我孙子“忆苦思甜”,他肯定觉得我在扯淡。

开始挤春运,是从大学开始的,我在成都上大学,四川是一个劳务输出大省,按说我过年回河北,四川人过年回家,应该是相向而行,车票不应该这么紧张才对。

可在我的记忆中,只有第一年买到了坐票,其他每一年的过年回家和返校,每次都是站票,长达26个小时,其中辛苦,现在想想,难以置信。记得有一年,26小时,一直人挤人,不得动弹,一路没动没吃没喝没拉没撒没坐没躺。

还记得有一年,和同学一起,晚上1200去成都火车站买票,因为12点开售。那一天还是跨年夜,大家排队中,还兴致高亢,高喊倒计时。可1200刚过几分钟,车票就售完了,队伍还老长呢。只能返校,深更半夜,公交停运,出租太贵,两个小伙子心一狠,自己走回去了。出了火车站就看见荷枪实弹的武警在站岗,还好我们长得不像犯罪嫌疑人。

我刚百度地图查了一下,成都火车站到四川大学望江校区8公里。

有时候实在买不到票,就只能找黄牛。最后一学期年后2月份我回家参加弟弟的婚礼,正赶上四川人外出打工,出发前都没买到票,我就到火车站试试,直接往可疑分子面前凑。

果然,一上来就有人问要不要火车票。讲好条件,多付了几十块后,我跟她去取票。刚从一个小巷子取完票返回到站前广场,就有警察截住了她。但我怕要调查取证啥的,耽误我的车程,就赶紧绕弯走了。后来一直很后悔,因为在想,如果跟上去“自首”,会不会把多收我的钱还给我呢?

大概从到了上海读研究生开始,火车票开始实名制了,买票变得相对容易了一些,就是要在买票的时候反复盯着刷。靠黄牛,变成了靠运气。但一次实在刷不到,就有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黄牛,所谓黄牛,其实就是抢票技术比较强的人,我在一篇文章中称之为“技术黄牛党”。抢到票,就紧急跟我电话确认:“抢到一个,要的话就付钱”。那次我多付了100块,买了一个硬座票。

我现在我自己也有抢票软件了,挑选一堆可行车次,预付款,然后就等结果,虽然最优选项不一定能实现,但连续两年很容易地买到了上海到济南的高铁票。3个多小时的高铁,再加三个多小时的大巴,为春运总客运量贡献两人次后,还可以比飞机节省400多块钱。

今天在火车站取票时,一位中年妇女在我前面取票,看她不大会使用取票机,我就凑上前去,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到。却发现她居然把票买反了,应该是上海虹桥到江西鹰潭的火车票,她却买成了鹰潭到上海虹桥的车票,说是别人帮买的。她很懊恼,但还是只能去退票。

宏观的微观的都说了,其实落脚点是想说,无论如何,一年在外,无论经济形势如何,票价高低,总要回家过年。因此前两年春运更挤的时候,一些市场派经济学家说应该放开票价管制,让高票价来调节春运,完全是不靠谱的。市场经济是重要的,但承认其效力边界,才是更可取的态度。相关学术观点,我已经在两篇文章中详细阐述了,此不复述。

这两篇文章是:

《稀缺资源分配的几种机制》,《东方早报·上海经济评论》,201492日。

《对待号贩子,经济学家不能太自负》,《财新博客》,201522日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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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峰

郭峰

105篇文章 6年前更新

郭峰,经济学博士,金融学博士后,现为上海财经大学公共经济与管理学院投资系讲师,同时兼任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。在《经济研究》、《经济学季刊》、《管理世界》、《世界经济》上发表论文多篇,在其他中英文核心期刊上发表论文20余篇。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、博士后科学基金面上项目各一项,主持或参与横向课题10余项。出版著作一部,发表经济时评90余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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